学院治理要让老师感觉不到权力的存在在中国农业大学人文与发展学院第五次教职工暨工会会员代表大会上的讲话中国农业大学人文与发展学院院长 叶敬忠(2022 年 10 月 12 日)各位老师:大家好!今天学院组织召开教职工暨工会会员代表大会。教代会是教职工依法参与学院民主管理和监督的基本形式。其中,很重要的一点是,教代会应当监督权力的使用。我越来越感受到,作为学院文化的组成部分,关于权力的理解和使用,是建设学院整体文化的基础。在此,我想与各位老师分享今天讲话的第二部分——我对权力的理解和感悟。2015 年 3 月 28 日,我曾代表新一届学院行政班子,提出三条自律规范:一是不留恋位置,不固化行政班子;二是不与学院老师争课题、争荣誉;三是不要叫我“院长”,请以“老师”相称。近 8 年过去了,这三条自律规范到底践行得如何,不能靠我言说,只能由大家默默评价。我深切地感受到,权力有时任性,会让人无奈、无助。自记事起,我就知道家人在生产队遭遇的种种不公、受气和嘲讽,我能刻骨地感受到家里大人们的不安、挫折和疏离感在工作中,作为社会科学研究者,我们需要深入乡村,以普通大学老师的身份开展调研。我从不通过任何关系获得任何接待安排,但也确实需要地方能够接受我们的真诚访谈。2021 年我在某省的一个镇调研,住在镇政府对面的旅馆,每天都能从窗户看到对面的镇政府。但等了三天,我也没能访谈到该镇的书记。当然,接受调研访谈,不能说是他们的义务,他们也有权利拒绝研究者的访谈。但作为公共部门,若不接受任何社会科学的调研,那似乎也是说不通的。我深刻地感受到,权力有作用力,会让人失真、失语。这倒不一定是因为权力的强制,而是因为权力的影响。我们不能无视,社会变得越来越复杂。在权力或利益面前,有人或有意或无意地习惯了一套与时俯仰、精致圆顺的话语套路,变得主动或者不得不“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在什么场合说什么话”。这乍听起来,似乎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但仔细想想,有些时候有些人所说的,总感觉不那么真实,总感觉不像是属于其自己的话。当然更有些时候,人们在权力面前干脆保持沉默,“集体失语”。但大学需要的,恰恰不是左右逢源的“话术”,而是坚持不懈地“求真”,需要整体的思想谱系和正当的价值观。我深深地感受到,权力有吸引力,会让人迷恋、上瘾。的确,1984 年我报考农业大学,就是想着毕业后可以回到老家,至少在乡镇谋个一官半职,从而不再让家里受人欺负,因为当时分配到县乡工作的,很多是农业大学的毕业生。我观察到,多年前,有一位母亲是地方领导的大学生返乡,自下火车开始,就有各种安排,从食宿到出行,无微不至,其中还有各种赞许和捧场。那时我的第一感受不是排斥,而是每个人都有可能对这样的安排上瘾,都会迷恋上那种无处不在的优越感。还有一次,某非常著名高校的一位教授席间兴奋地言说其到地方调研,地方领导亲自接待,其一腔一势无不流露出对这种优越感的无比陶醉。正是因为我理解权力可以让人产生无助、不安和疏离感,因此我希望人文与发展学院应该充分“人文”,而人文,就是重视人的文化,就是重视人、尊重人、关心人、爱护人这里的“人”不是抽象的代词,而是指学院里的每一个具体的人。我发自内心地希望社会里的每一位普通人,当然包括人文与发展学院的每一位老师,都能够得到尊重。我希望学院管理团队能够仔细感受老师的感受,努力完善学院工作的每一个细节,努力让老师对自己学院有“温暖如家”的感觉。在学院建设中,洗手间装热水、母婴室建设东西区公共办公室建设、共享雨伞、10 个文体小组建设、“闪动”志愿服务工作等,并不是学院管理者的高瞻远瞩,更不是对外展示的形象工程,只不过是我们感受到了老师的感受而已。例如,学院有 151 名女老师,她们冬天洗手需要热水,这是每个人都知道、也可以感受到的。这些年来,我虽然未能做到与学院每位老师保持频繁交流,但只要听到或看到有可以改进或改变的地方,我都会立即去做。我曾在与一位副院长深入交流时提到,只要听到任何老师关于学院集体工作的任何反映,首先想的应该是我们管理团队如何改进、如何改变而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