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弗斯神话的寓意在 2023 届毕业典礼上的致辞苏州大学王健法学院院长 方新军(2023 年 6 月 17 日)亲爱的各位老师、各位同学:大家下午好!初夏时节、栀子花开,毕业季终于来了。面对即将离开校园的各位同学,老师们难免要送上鹏程万里、事业有成的祝福,同学们相互之间恐怕早已祝福腰缠万贯、早生贵子了。但是,我更想祝福各位同学在未来的日子里尽可能生活得幸福。在现代社会中“感觉幸福”似乎已经成为一件奢侈品像我这样出生于上个世纪 60 年代的人更能深切地体会“幸福悖论”的含义,物质生活水平的提高并不必然意味着幸福指数的提高,很多时候幸福指数反而下降了。中国人在见面时最喜欢的问候方式是“吃过了吗?”这是长期物质匮乏留下的痕迹,如果一个人能够按时吃上一日三餐,我们就会认为这个人是幸福的。在物质生活水平提高以后,吃饭已经不是问题,为了身体健康据说轻断食的饮食方式已经时髦起来。如果一个人试图诚实地回复他人的问候,解释自己为什么没有吃饭,不透露一点自己的隐私都无法实现这个目的。是时候对中国人的问候方式进行改革了,我们在见面时更应该问“睡得好吗?”因为压力增大感觉自己不幸福、或者不够幸福,每天都能睡个好觉似乎越来越难。鹏程万里也好,腰缠万贯也罢,这些因素有时和一个人是否生活得幸福没有必然的联系。早在 2500 年前,古希腊历史学家希罗多德就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梭伦出访撒尔迪斯国,国王克洛伊索斯在向梭伦展示过他的宝藏以后,对梭伦说:我们都听说您非常智慧、而且见识多广,我想知道您认为谁是所有人中最幸福的人。他这样问实际上是希望梭伦称他是最幸福的人,然而梭伦并不想奉承他,而是讲真话:“国王啊,是雅典人泰洛斯。”国王感到奇怪,问道“为什么您认为泰洛斯是最幸福的人呢?”梭伦回答说:“第一,泰洛斯的城邦是繁荣的,他有出色的孩子,而且亲眼看着他们长大成人;第二,泰洛斯在和敌国作战时击溃了敌人并英勇地战死在疆场上。雅典人在他阵亡的地点为他举行了国葬并给了他很大的荣誉。”在梭伦说完以后,克洛伊索斯又问他,除去泰洛斯之外在他看来谁是最幸福的,心里想无论怎样自己会轮到第二位,但是梭伦认为排在第二位的是两位不知名的年轻兄弟,主要原因是他们愿意为了母亲牺牲自己。这使得克洛伊索斯勃然大怒:“为什么您把我的幸福这样不放在眼里,竟认为它还不如一个普通人?”梭伦回答,人生道路漫长,没有一个人是十全十美的,他总是拥有某种东西却又缺少另一种东西。拥有最多的东西把它们保持到临终那一天,然后又安乐地死去的人,才能给他加上幸福的头衔因为神往往不过是叫许多人看到幸福的一个影子,随后便把他推上毁灭的道路。尽管梭伦的智慧毋庸置疑,但是他在上述故事中关于幸福的说明非常含糊。梭伦似乎想说,我们希腊人和蛮族人的幸福观不一样,在蛮族人看来,幸福在于占有财富和享受快乐,而在希腊人看来幸福在于行为的德性,即高贵地生活高贵地行动、高贵地死去。但是他实际表达出来的是,只要克洛伊索斯在临死前能够保持住这些巨额财富,他就是幸福的。除了在时间上有更高的要求,梭伦的观点和蛮族的幸福观没有多少差异。正因为梭伦没有能够一劳永逸地解决什么是幸福的问题,上述故事只是开启了西方社会关于幸福问题的讨论。2000 余年来,幸福问题仿佛就是伦理学领域的哥德巴赫猜想,几乎每一位重要的哲学家都对该问题发表过或多或少的看法,但是至今未有定论。有人认为人生的目的就是追求最大的幸福,而幸福就是快乐和痛苦的免除,不幸福就是痛苦和快乐的消失。但是这种快乐主义的幸福观遭到了苏格拉底的极大嘲讽:我宁愿做痛苦的人,也不愿做快乐的猪。因此亚里士多德提出思辨是最大的幸福,但是这种观点明显透露出一股精英主义的傲慢。亚里士多德本人也意识到这种幸福有半人半神的意味,虽然可以实践,却只能有少数人才可以达到。让我感到非常诧异的是,作为悲观主义的鼻祖,叔本华尽管认为人生没有幸福可言,人生归根结底无非就是痛苦。但是他却写了一本《人生的智慧》,又称《幸福学》,专门教导人们如何幸福、愉快地度过此生,其中很多观点相当有启发意义。麻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