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京大学经济学院 2024 年毕业典礼上的致辞:做自己的常青树北京大学经济学院院长董志勇(2024 年 6 月 29 日)尊敬的各位老师、嘉宾、校友、家长,亲爱的 2024 届毕业生们:大家下午好!燕园六月,桃李盈香。转眼间,时光的渡船已经驶过了数载春秋,来到了今天这个凤凰花开的渡口。骊歌欲奏,不忍话别。今天,我们相聚在这里,共同见证即将定格为回忆的燕园岁月,也共同迎接你们曾经无数次憧憬的未来。在此,我谨代表北京大学经济学院,向各位毕业生同学们致以热烈的祝贺,是你们的青春与智慧,让 112 岁的经济学院底蕴更深厚、发展更蓬勃!同时,我也要向陪伴你们一路走来的师长、家人、朋友们表示真挚的感谢,是你们的爱、包容与支持,让每一粒种子破土而出、向阳而生!在这样的时刻,在礼堂的聚光灯下,你们心中一定百感交集,既洋溢着毕业的欣喜与畅快,也感受到未知的未来带来的不安、焦虑,甚至恐惧。这并不是因为大家不够成熟或者失之软弱,而是因为从未有一代人像你们一样,需要直面如此复杂的世界和如此难测的不确定性。确实,作为你们的院长,我必须足够诚恳地告诉大家,在山的那边还是山,一山放过就有一山拦。用朱自清的话说,今天的你们,“就要走出天真的和平的园地而踏进五花八门的新世界去了”。这个五花八门的新世界,正在经历一场划时代的、机遇和挑战并存的变革,政治博弈加剧,经济重塑换挡,文明冲突浮现,技术利弊并存,信息真假难辨。这一切将被未来的人们浓墨重彩书写的时代篇章,就在猝不及防中,与人生之路刚刚起步、羽翼刚刚丰盈的你们撞了个满怀。其实,每个时代的年轻人都会格外迷茫和苦闷,因为青春最能孕育伟大的理想。晚清时局动荡间,19 岁的李大钊在书斋中愤懑地写下:“感慨韶华似水流,湖山对我不胜愁。”第二次世界大战过后,美国诗人奥登大声疾呼:“世界需要洗洗干净,并放一个星期的假!”四十多年前,《中国青年》杂志刊登了影响极为深远的“潘晓之问”,那位和在座的同学们差不多大的年轻人,在信中无比困惑地问道:“人生的路呵,怎么越走越窄了?”如今的你们,则不得不直面着我们时代的全新命题。茨威格曾在《昨日的世界》中写道:“那些海关关卡和边防岗哨成了无用的摆设,与我们的时代精神是相悖的,因为我们这个时代热切地期望着国与国、人与人之间紧密联系,共同实现大同世界。”如今我们身处所谓“新冷战”格局下的世界,重读这一段上世纪初欧洲知识分子对于世界秩序的想象,是该感慨全球化浪潮的脆弱或虚伪,还是赞叹重新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远见卓识?凯文 凯利在•《5000 天后的世界》中则预言:“再过 50 年,全世界最有影响力的 100 个智能体里面,也许只有 20 个会是人类,剩下 80 个都是 AI;最后人类和 AI 一定是融合,而不是控制。”当各位已经开始用 ChatGPT 写作业,我们是该欢呼生产力的飞跃、拥抱新产业的崛起,还是担忧人工智能对社会分工、秩序乃至伦理的未知影响?但是,亲爱的同学们,迷茫、焦虑、困惑并不可怕,它们是时代巨变的写照,是青年人成长成熟的印记,更是独立思考者必须承受的代价。你越是思索越是希望解开人生的更多谜团,就越会感到未知的世界是如此广阔、难以把握遗憾的是,一代人有一代人的际遇,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作为你们的父辈与师长,我们曾经能够提灯引路,做你们前行旅途上的开拓者;而如今,我们也站在了认知迭代的边界上,只能遥望你们去探索更多的未知之域。毕业是圆满的抵达,更是庄严的出发,愿诸位同学在远行的旷野上,做自己的常青树,扎下不倚不靠的根脉,也为他人送去难得的凉荫。做自己的常青树,就要学会认识自我,做到“不以人观己,不以己度人”。在过去几年的求学时光里,大家都选修过不少经济学课程,接触过各种各样华丽精致的经济学模型。我们精心挑选变量、构建模型,小心翼翼地剔除误差项,试图在复杂的经济行为中建立起确定的因果关系。然而,真实世界远远比任何模型都复杂得多。作为老师,我很想告诉你们这个世界的终极答案。但诚实地说,和在座所有人一样,我也不是未来学家。如果说面对种种不确定性真的存在最优解的话,...